□ 熊启文
春节在武汉,我们选择城里过大年。记得童年时,在黄冈的乡下老家,年根一到,从腊八开始到正月十五,一整套年俗上演:打扫房子,置办年货,送灶王爷,上坟祭祖,请门神、贴春联、挂灯笼等装饰,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迎来丰盛年夜饭,揣着压岁钱拥被看春晚,还有拜年、逛庙会、玩社火、闹元宵……整个节日,就像一场生活大戏。印象至深的,当是守岁过后的大年初一,穿上添置的新衣,小伙伴们天蒙蒙亮出门,在“给您拜年”“恭喜发财”的祝福声中,挨家挨户地登门拜年,挣回来衣裤四口袋的苕果花生,里面少有精致的糖果。成年后到城里生活,许多习俗,如辞年礼俗、团年礼俗与拜年礼俗,慢慢地淡化,再回想起来,不免有些乡愁般的怅惘。
在城市过年,大可不必惆怅,细细体味,一样可以感受到浓厚的年节民俗。换上冬装,配上新置的一条围巾或丝巾,修边幅、整仪容,感觉犹如儿时穿新衣。选购年糕、佛手山药、鱼圆子等南方新年美食,提前网购稷山麻花、霍州年馍北方非遗年节食品,既可抚慰像岩石般顽固的口味,又可拓宽像流水一样豁达的味蕾。用短信、微信拜年,甚至开通视频互道新春祝福,应该是传统民俗的延续。到就近的社区,参加送春联活动,一笔一画亲手写下大大的“福”字,顺便领一副大红春联,贴家门上,辞旧迎新、祈福求祥。赶去远点的园博园或古街巷,逛庙会、耍社火、游灯会,沉醉在锣鼓喧天的年戏、翻腾的龙狮舞、灯会灯彩里,或许见到跑旱船、行花街、踩高跷,在欢声笑语中获得久违的乡俗感。
年味儿不仅仅是在饺子和压岁钱里,年味儿在人们心里。今年谈年节文化,既可讲“年”的传说,更可讲春节荣光。“春节”这个词是1914年才开始使用的,自古以来,我们过的一直是“年”。对一个中国人来说,“年”意味着什么呢?“年”是总结昨天,在此画下一条线,迈入一个新的时间周期,许下对未来最美好的希冀。龙年岁末,中国的春节成功进入人类非遗行列,“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成功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把非遗分为五大类:口头传统和表现形式,表演艺术,社会实践、仪式、节庆活动,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春节最符合的是社会实践、仪式、节庆活动这一类别。中国人围绕春节的丰富社会实践,寄托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岁首的中国新年,它在中国走过三千多年。春节本是立春之节,由于夏历岁首总是在立春附近,因此新年常常有迎春的节俗,这就为民国初年将元旦改名春节提供了实践依据。自1949年起,春节被确定为法定假日,我们都享受了春节的欢乐。2006年春节与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等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春节所拥有的和平理念、家庭观念与期盼未来丰年的可持续发展理念,都是中国与人类共享的价值观念与精神财富。今年在武汉,可享受央视春晚分会场的福利,我们去现场感受作为春节申遗成功后的首届总台春晚,别样尝到欢乐吉祥、喜气洋洋的“文化年夜饭”。
传统年俗在传承中焕新,就拿拜年来说,从过去的登门拜年变成后来的电话拜年、短信拜年,到如今的微信拜年、短视频拜年,融洽情感的内核没有变。张贴年画的或许少了,但包含“福”字的生肖图案和年节饰品,依然大受青睐,登堂入室,纳福求祥的本质没有改变。
进入新时代,一些新年俗也在加入进来。从非遗集市的人潮熙攘,到“博物馆里过大年”已成风尚,再到电影春节档持续红火……约定俗成的“看电影过大年”,春节档新片大年初一上映,一家人汇聚在商业综合体,团聚在宽大银幕前,在嬉闹光影中,让节日喜庆,心生欢愉。或许能邂逅商业中心举办的新春贺岁文化市集,顺便体验猜灯谜、投壶掷箭等节日民俗。乐享“体育过大年”渐成时尚,到城市开放的体育场所,参加大众乒乓球、羽毛球、网球、篮球和象棋、五子棋等赛事,加入亲子运动和武术、健身气功、足球等项目培训营,观看彩带龙、广场舞、柔力球等展演展示活动,欣赏传统体育、体育用品、体育非遗文化展销展示,参与电子竞技、虚拟运动、激光枪等体验项目,在项目活动中收获体育幸福感、健身获得感和运动尊严感,享受时尚的体育大年味。
春节年俗推陈出新,多彩丰盛,在城市里欢度春节,新旧年俗让年更有“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