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和元
一进小年门,乡村首届糍粑节,徐徐拉开了序幕。
全村六个小组,在村委会举行了热闹而隆重的大会,会后,每个小组都遵照大会上抓阄产生的四户家庭进入比赛程序。大家按约定的时间,各自将糯米淘洗干净,浸泡在水缸里。第二天,糯米更加雪白,捞入硕大的蔑筲箕沥水,再盛进大木甑里,搬到大灶的大锅上,用细长的高粱秆均匀地插一些气眼。入冬就准备好的松木劈柴,爽干爽干的,灶膛里大火熊熊燃烧。不一会,大锅四周,开水白花翻滚,大甑木盖的缝隙里,白雾喷射,蒸汽腾腾,弥漫的雾气和浓浓的糯香充盈灶房,溢满院落,飘散全村庄。六座大灶,六口大锅,同时蒸糯,整个村子都弥漫在醉人的糯香里,乡村的年味浓郁起来。
六尊石制的糍粑缸,早已清洗干净,抬到了村委前的广场上,呈梅花状摆开,它们很古旧,或有残损,但不影响使用。此时,再用开水将石缸内壁四周淋洗一遍,毛巾吸水,擦干。
打糍粑是重头戏,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六大甑喷香的糯米饭,分别倒入六个臼缸中,每缸六个壮汉,手握新做的檀木或霜木粑棍,在糍粑缸四周环形摆开,先用粑棍慢慢地将糯米饭严严实实地按入石缸,接着各自捣起来,一阵捣动之后,糯米饭有些糍了。随着一声“走起”,一三五抽,二四六落,步调一致,节奏整齐,铿锵有力,“吭哧、吭哧”的号子声越来越疾,壮汉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沿着粑缸密密匝匝地捣一圈,再在中间捣一阵,糍粑就打到六七成熟了。紧接着,由两人把糍粑整体撬起来,在空中翻个底朝天,“嗵”的一声,掼入石缸中,又是沿着粑缸捣一圈,在中间来几下。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几分钟时间,一缸糍粑就打好了。
那阵势,那场面,那氛围,热热闹闹,和睦亲切,祥和喜庆,把年味推向高潮。喜鹊喳喳喳地叫着,从梅树飞上梧桐,又从梧桐飞回梅树。
糍粑黏性强,一缸糍粑几十斤,一两根或三四根粑棍捣进去,拔出来很是吃力,数九寒冬里,难以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趁热将糍粑打好,不见半颗整粒的糯米饭。六人打糍粑,相较于其他地方一二人或三四人打糍粑的方法,有其独特之处,六人打法科学合理:糍粑将一三五根粑棍黏住了,往上拔时,交叉的二四六根粑棍立马捣下来了,正好把单数粑棍上粘黏的糍粑撸去,三人团结一心,咚!咚!咚!咚!省时省力。打糍粑如同打铁,趁热打出来的糍粑熟烂、细腻、软糯、糍性足,格外好吃。
打好的糍粑撬到案板上,妇女们麻利地将滚烫的糍粑一坨坨揪下来,填入木质的模具里。模具底部雕刻着“福”“禄”“寿”“囍”“吉”“祥”“如”“意”字样,这些小模具,有的是村里有心人保存下来的,有的则是新近添制的;圆圆的大模具则雕刻着“四季发财”“五谷丰登”“喜上梅梢”等传统图案,其中多了一款“中国梦”,寓意吉祥,增添了新时代色彩。
六组二十四户的比赛结束了,但打糍粑继续,那些没有参加比赛的家庭,纷纷将自家蒸好的糯米饭一甑一甑地搬来,打糍粑的热闹场面,依然喜气洋洋,直到夕阳映红笑脸。
次日,糍粑美食品尝。油煎糍粑、炭烤糍粑、红糖糍粑、绿豆糍粑,麦香糍粑,奶油糍粑……琳琅满目,香气扑鼻,色味俱佳,一款整块油炸圆糍粑,金灿灿的,上面用黑白芝麻镶嵌着“中国梦”,格外引人注目。村民们络绎不绝,流连忘返,大饱口福。
闭幕式上,颁发了各种奖项,大家认为,“六人打糍粑”应该申报非遗,更好地记住年味,留住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