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江日报记者金文兵 实习生孙雪瑞

    日前，武汉航拍爱好者李贤明在武汉白沙洲水厂附近航拍时，镜头里突然出现两个醒目的大字——“砥柱”。

    黄河三门峡大坝下游的洪流中，有一个“中流砥柱”巍然挺立，是当地著名景点。武汉怎么也有“砥柱”？带着疑问，长江日报记者与文史专家一道前往实地探访。

    ■ 武汉江边石矶可见“砥柱”二字

    穿过树林和芦苇丛，在白沙洲水厂附近的江边，记者见到一处弧形的红砂条石人工石矶。驳岸颇有年代感，条石间以灰白色浆灰铺砌粘接、勾缝严谨，几乎不见缝隙。

    “直挂云帆济沧海”，古人行船时，辅以风帆为动力，在部分复杂航道、急流险滩航道行船，以及逆流上行时，会使用纤夫拉纤。这处石矶建有三个平台，每层延后约1米，形成三个台阶式通道，使得它兼具防洪墙与纤道的功能。

    石矶最上层的石壁上，有“砥柱”两个大字，文字从右至左排列。每字长约90厘米、宽约60厘米，局部笔画已脱落。

    现场观察发现，“砥柱”两字并非摩崖雕刻，而是使用了一种堆雕手法：以灰浆铺底，批灰约1厘米厚，然后勾勒雕刻成字。这些凸起的字很有立体感，笔力遒劲，笔意更透出一股子豪迈雄浑的气势。

    文史专家晟琳现场感叹：“这种批灰雕字工艺，在武汉现存古迹中极为罕见！”

    ■ 百年石矶见证武汉堤防治水历史

    顺着斑驳的红砂石矶，通过文史专家的讲述，一段治水往事浮出水面。

    据《武汉堤防志》记载，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为免于堤脚受江水直接冲刷，“于阚家河、袁家河一带，修建半圆形浆砌红砂石矶三座”。

    《再续行水金鉴》印证了这一说法，并明确提及：湖广总督张之洞下令修建甘家河石矶一座滑坡三处，次年（1907年）动工，中途加拨款，又次年（1908年）建成。

    甘与阚音近，甘家河实为阚家河。阚家河、袁家河，在现在的白沙洲水厂周边。

    民间学者韩少斌比对1918年老地图发现，武昌城以南，标有“上矶”“中矶”“下矶”。对照现行地图，“中矶”位置正与石刻所在吻合。

    这些史料印证了这处石矶的清晰脉络：始建于1906年，距今超过百年。

    ■ “砥柱”附近有保存完好的“水尺”

    一场雨后，江边芦苇青翠欲滴，“砥柱”二字更显沧桑。附近居民王大爷说：“小时候常在这儿玩，没想到石头上的字是古董！”

    “这些铁锚约为半米，也就是一尺半，比我的脑袋还大。”前来游玩的何先生比画着。在现存的弧形石矶上，装有5个锚固条石的十字形铁锚。铁锚锈迹斑斑却依然闪着亮黑色，并以精炼钢铁一般的身躯，“扎根”于矶壁，“紧挽”着红色条石，令它们历经百年仍然整齐、紧固。

    在石矶的第二层，记者看到一处“水文标尺”，从下至上依次刻有“一”至“七”水位标记。每一个刻度，均由一块灰色条石组成，七块条石纵向排列，组成一个老式的“水文测量”系统。其正上方的第三层，也有同样一个“水尺”。碑拓专家严涛介绍，这样保存完好的“水尺”在武汉已经很少见了，值得好好保护。

    相关资料证明，此处石矶属于张之洞“武泰堤”（武金堤自金口至武泰闸的堤线位置）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武汉方志专家王汗吾介绍，清代“砥柱”多为治水工程标识。他认为，这处石刻并非天然景观，而是人工水利的标识，它彰显古人治水智慧，寄托镇守江防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