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文学彰显长江文化开创性浪漫性

    □ 长江日报记者万建辉

    2021年，武汉大禹治水传说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在长江上游，羌族民间流传的“禹的传说”也作为民间文学项目入选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1935年出生于湖北仙桃的华中师范大学民间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获得“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荣誉称号的刘守华教授，数十年从事民间文学教学和研究。他以大禹治水传说为例，认为长江流域上中下游众多民间文学大多能反映出长江文化的开创性和浪漫性。

    暂居儿子所在城市合肥的刘守华日前接受了长江日报记者电子邮件和电话采访。他说，民间故事既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娱乐形式，又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心灵的窗口。正因为它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所以才有了深刻的文化内涵。他从多个角度研究民间故事，研究它的起源与历史，研究2000多年来它的演变历程。“民间文学是如此博大精深，所以一直吸引着我的关注。”

    刘守华成长在江汉平原上的一个村庄，从小深受民间歌谣、戏曲和故事传说的滋养。考入沔阳师范学校后，他曾参与搜集洪湖革命歌谣。1953年，他被保送到华中师范学院（今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开始在《民间文学》等刊物上发表文章。之后，他留校任教，从事民间文学教学和研究60多年。

    刘守华说，他并未对长江流域民间文学作系统考察和研究，但近年已有一批关于长江流域文化的论著陆续问世，令人欣喜。他曾撰写序文点赞的何红一教授关于长江流域剪纸艺术的论著就是其中之一。学者郑定悦多年致力于长江民间传说的汇编，并约请他撰写了一篇小序。他参与编撰的《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含故事集成、歌谣集成、谚语集成，已经问世。长江流域各省份的民间文学代表作均已分别选录于地方卷本中。

    刘守华说，在他的印象中，长江流域各省份的民间文学、民间传说多多少少都体现出了长江文化的开创性、浪漫性和丰富性。

    刘守华表示，无论是长江中游的武汉大禹治水传说，还是长江上游的四川“禹的传说”，呈现的不仅是大禹的历史功绩，更是其给后世华夏子孙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源头和象征之一。

    在长江中游的湖北，民间文学源远流长，涵盖了古老的神话传说、朴实的民间故事、幽默的谚语和谜语等，包括王昭君传说、炎帝神农传说、伍家沟民间故事等，是湖北人民生活的一面镜子，反映了他们对世界的独特理解和感悟。

    而在长江中下游，浪漫的爱情神话故事就包括董永与七仙女传说、白蛇传传说、梁祝传说。为何它们都出现在长江流域？刘守华说，因为长江文化区别于很早就产生的礼乐等级森严的中原文化，长江文化具有追求自由浪漫的基因。

    苏浙地区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众多。其中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江苏省民间文学非遗项目除白蛇传传说、梁祝传说外，还有济公传说、西湖传说、徐福东渡传说等。此外，上海民间文学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青浦田山歌是苏浙沪交界地区劳作时传唱的一种民歌形式。

    刘守华说，曾生活在长江流域的文化名人如李白、苏轼，除正史记载外，在民间有大量生动的故事传说。这些民间文学也是长江文化多元性、丰富性的体现。

    “我喜爱湖北、武汉的民间文学，主要是民间故事。我曾应邀为武汉市同仁编撰的多种民间文学和非遗研究论著撰写序文，不断为武汉这座城市富有鲜明特色和新时代光彩的民间文学代表作‘代言’。”刘守华说，近年来，武汉市文化部门以富于开拓性的积极主动精神投入大都市的民间文学普查、采录、转化，列入市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的代表作已达28项，选录武汉地区民间故事、传说文本及相关评论文章的非遗文集十余种。这些民间文学代表作有黄鹤楼传说、大禹治水传说、孔子问津传说、伯牙子期结知音传说、木兰传说、关公卓刀为泉传说、岳飞抗金传说、叶开泰传说、贱三爷故事，还有武汉童谣、黄陂民间彩词等。

    这些民间文学的特质和价值何在？刘守华认为，要联系武汉的历史、地理来看。从春秋战国、三国鼎立、宋金抗争、明清更替直至辛亥首义，武汉都是龙争虎斗之地，自然就孕育和流传着许多有关众多风云人物的民间口头文学和书面文学。后世文人可以咏唱“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实际上这些激荡历史的人物、事件仍鲜活地存留于民众的口头、心间和文人的笔下。

    此外，以汉口为中心的武汉市并非作为某一王朝古都，而是作为滨江商埠于近现代走向兴盛的。同时，它与周围乡村的关联、融合密不可分。中国农村的民间文学深深植根于发达的农业文明，更显丰富多彩。这也使得武汉城市的民间文学更富于乡野情趣。贱三爷故事就是以汉阳乡村进城打工的小人物为主角，贱三爷是具有阿凡提式幽默机智、逗人喜爱的喜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