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智让湖北大鼓走向更广阔的舞台

    □ 庄桂成

    湖北大鼓是湖北省的曲艺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原名“鼓书”，又称“打鼓说书”“打鼓京腔”“说善书”等，是一种流行于湖北武汉、孝感、黄冈一带的传统说唱艺术。1950年，著名鼓书艺人王鸣乐倡议改称湖北大鼓，得到广泛响应，于是使用此名，并流传至今。湖北大鼓是深受广大群众欢迎的一种艺术形式，也涌现出一批优秀艺人，张明智就是湖北大鼓表演艺术的杰出代表，他通过多年的亲身实践，在内容曲目题材、唱腔和表演上进行大的改革和创新，逐渐把湖北大鼓这门传统艺术发扬光大，张明智也因此被人们称为“湖北鼓王”。

    ■ 创作题材演唱曲目紧贴百姓生活

    如果仔细分析张明智表演的湖北大鼓经典曲目，就不难发现那些传唱度很高的作品，正是因为反映了时代的精神和风貌，贴近百姓生活，能够与观众发生情感共鸣，所以深得观众喜爱。

    张明智所演唱的湖北大鼓经典曲目中，一部分来自民间传说故事。例如《大老王剃头》，描写的是穷剃头匠对财主的愤恨和反抗；《三女婿拜寿》表现了庄稼汉巧戏文武秀才的民间传说；《聚宝盆》讽刺了贪得无厌的官员自作自受的丑态，这些曲本都反映了群众的朴素意愿，也是对社会中贪婪人性的批判。还有一部分来自社会现实生活。例如张明智的代表作《亲生儿子闹洞房》，讲述了父亲抛弃糟糠之妻另娶佳人，儿子大闹其父洞房的故事。曲目情节曲折，引人入胜。还有《丰收场上》《酒司机》《加班车》等之所以能成为张明智演唱湖北大鼓的经典曲目，也是因为它们与社会现实生活紧密相连，彰显社会公序良俗，符合百姓的审美标准。

    张明智不仅演唱湖北大鼓，也常参与创作和编写湖北大鼓，例如《如此媳妇》就是他参与编词创作的，该曲目创作后就受到老百姓的欢迎。曲目讲述的是婆媳关系，主人公“郭细娥”因为虐待婆婆被群众称为“恶鸡婆”，因为张明智演唱该曲目优美动人，不少观众深受感动，都向张明智倾诉家里的烦心事，还在当时的媒体和社会上引发了热烈讨论，“恶鸡婆”更成为“恶媳妇”的代名词。张明智创作的这些湖北大鼓曲目，因为接地气，深受老百姓喜爱。

    张明智编写新的湖北大鼓唱段源于生活，亲切感人。例如《找嫁嫁》，发现街头的好人好事，呈现一个助人为乐的青年形象；《这样的媳妇》描写的是日常生活中的婆媳纠葛，引发强烈的共鸣；《久司机爱酒》是从经常发生的交通事故中，说明酒后开车的危险性，确实是现实社会中值得重视的问题。

    ■ 唱腔音乐通俗丰富守正同时创新

    湖北大鼓有一批百听不厌的保留节目，根据不同时期人们最关心的问题，不断编出新节目演唱。张明智继承前辈湖北大鼓艺人的表演艺术，一板一眼、一举一动，嗓音宽厚洪亮、行腔激昂、吐字清晰、讲究韵味。他的湖北大鼓演唱唱腔抒情，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可称得音断情不断，腔完味未完。在表演上也是别具一格：幽默风趣、朴实大方、含蓄可亲、以情感人。但是，张明智也深刻认识到，模仿这条路只能越走越窄，要继承更重要的是走自己的路。

    于是，张明智一改湖北大鼓过去的演唱风格，从伴奏到唱腔都进行了改进，音区得到了提高，节奏进行了加快，句式也加以改动，与原来的起承转合相比，湖北大鼓面目一新，为了将故事唱得清晰生动，他平起、高起、慢铺、快垫、垛句、数板……变幻无穷。有时几句联唱、截唱、连板、急板、慢板都处理得很得当。他还在发展南派音乐的基础上吸收了不少北派的音乐风格、唱腔特点和鼓板特点，创造带有自己风格的鼓板打击法和行腔手段。

    张明智的湖北大鼓唱腔音乐的创新，还表现在他在湖北大鼓的演唱过程中，常常借鉴戏曲、相声、独角戏、话剧等姊妹艺术为其表现手法。他将京剧、黄梅戏及各时期最流行的歌曲与湖北大鼓掺和着演唱。例如，在《亲生的儿子闹洞房》中，唱“苦命的秦香莲好似我的娘”这一句时，就采用了楚剧的仙腔和摇板，反响极好。同时也会借鉴京剧和民歌的唱腔，例如，在《久司机爱酒》改良版中，借用了《祝酒歌》和京剧《今日痛饮庆功酒》。在《找嫁嫁》和《加班车》中，借用了歌曲《学雷锋》。这些观众所熟悉的剧种和歌曲在湖北大鼓的音乐中，起到了增加色彩调和气氛的作用，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实践也证明，在湖北大鼓音乐的创新中，不但要守正，保留传统曲艺的地方特色，同时也要与时俱进，适应现代人的欣赏趣味，也就是在音乐的通俗性上下功夫，推动这门古老艺术的传承和发展。

    ■ 表演形式逗笑却不低俗

    张明智的湖北大鼓艺术在长期的探索和追求中，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更加注重演绎人物的性格。他翻新了以前我唱故事你听的老模式，既唱又演，发展了说唱艺术的说法现身传统。他的表演十分夸张，特别逗笑却不低俗。在演唱中，经常加点说白，多半是俏皮的讽刺、生动的比喻，有对真善美的赞颂，铿锵有力；有对丑恶的针砭，极其犀利尖锐。

    张明智的湖北大鼓表演艺术，有的源自学习楚剧练就的基本功，更多的是他广泛借鉴，学习相声、评书、小品的语言表达技巧，运用滑稽戏、独角戏等艺术形式的夸张手法，使他的节目表演生动、风趣。

    湖北大鼓表演中，最重要的是紧紧抓住现场观众的心理，张明智根据不同观众对象，根据当时当地大家关注的焦点事情，现编四言八句的开场诗，在演唱正段之前，现编的唱词一下刺激现场观众的兴奋点。例如，在表彰大会之后进行的演出中，张明智先生把受表彰的重点人物编几句鼓词先唱，一下子就吸引了观众的兴趣。例如，一次在酒厂演出的时候他唱道：“去年喝了一杯高粱酒。今天打嗝还有酒味香。”当时酒厂的观众都欢呼雀跃，掌声如潮。

    张明智在演唱湖北大鼓的时候，往往要一人饰演多角，特别注重一个“扭”字，即从这一个人物突然跳到下一个人物，还要及时把正在表演的人物的思想感情和舞台形体，一瞬间扭过来，来表现另一人物，但他都做得极其自然，犹如行云流水；板式唱腔也多达十几种，张明智演出时，往往都是最初是一副云板一架鼓，整个演出过程全靠嘴上功夫和脸上表情，再配一副好嗓子。他的演出服并不时髦花样，最多也就是表演传统的段子时穿套马褂长袍。即便演出环境简陋，却也因为表演幽默风趣、唱腔优美动听，他总是能吸引到一大批观众，甘之如饴，陶醉其中。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湖北大鼓的代表性传承人，张明智一生创作演唱了千余段经典曲目，不仅将湖北大鼓发扬光大，还进行了创新探索，让湖北大鼓走向更广阔的舞台。张明智对湖北大鼓这门古老的艺术所作的贡献，必将被历史所铭记。

    （作者系江汉大学研究生院院长、教授、非遗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