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永谋

    包括智人在内，所有生命都要从环境中获取能量，再消耗能量维持有机体的稳定生长，以及促进其功能和目标的实现。在某个时间片段上，有机体的能量输入、转化和输出之间要达到平衡，即要符合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和转换定律，否则有机体的健康会受损，并逐渐走向死亡。如果将经济体视为有机体，它就同样要满足能量负载平衡的要求，否则不仅会不可避免地发生经济危机，还会在混乱中最终走向崩溃。

    通过各种形式的劳动，人类改变了太阳能的存在形式，使之可以为人类所利用。大片的野草固定太阳能，草食牲畜吃草，智人饲养牲畜，间接利用太阳能；燃烧煤矿石、石油、木材，利用的是过去时光中被存储下来的太阳能。

    在工业革命之前，人类有效发生的能量转换的数量级非常低，主要采用的形式是人力以及少量的畜力、风力和水力，传统社会因而处于低能社会阶段。

    随着工业革命的完成，人类社会自19世纪以来所使用的能量数量实现了指数级攀升，地球在过去漫长历史中积累的矿石能源被大规模利用，机器成为主要动力来源，人力在能源格局中的占比变得微乎其微，现代社会因而进入高能社会阶段。在高能社会中，有人做过统计，1929年美国所有人力的能量输出，比不过当时底特律一座大型钢厂的能量输出。

    高能社会的能量运行规律不同于低能社会，因此高能社会的经济制度应采取适用于以大机器工厂为特征的工业系统新模式，它必须以大规模的能量测算为基础进行精密运转，就如同运转机器一般。

    智能技术对人类社会的能量负载平衡活动的影响颇巨。首先，作为新工具，AI和机器人直接提高能量转换的数量、形式和途径。比如，深海机器人可以自动开采海底矿藏，这在以前无法做到。其次，作为信息便捷传播平台，互联网极大地提高能量转换和利用效率。比如，智能电网能随时监测电力传输和使用状况，通过错峰调配等措施减少电力浪费。可以想象，未来机器人取代人类所有体力劳动和绝大部分脑力劳动之后，地球上可利用的能量转换基本会被AI完成。

    彼时，智能社会到达地球增长极限，前进到高能社会之后的极能社会。在极能社会中，所有的能量输入、转化、流动、输出和浪费等，都能被AI事无巨细地即时记录在案，并被持续分析和优化。像绘制出河流水网图一样，“科学人”可以绘制出极能流淌的完整图纸。很快，极能流动主要围绕机器人运动完成，绝大部分能量被引向满足人类舒适生活之外的创造性社会活动中。

    极能社会向外可以走出地球，利用地球之外的能源，使人类文明从地球文明跃迁星际文明；向内可以建设人人幸福的社会，全面铲除贫穷、饥饿、疾病和不平等等问题。此时若没有合理的更高社会目标，极能泛滥会如黄河决口一样也可能重挫人类文明。比如，极能如用于国家相互争胜，智人灭族会是眨眼间的事情。

    从远景来看，从低能社会、高能社会到极能社会，人类利用地球能量的数量级和格局发生变化，与之相配套的社会制度必须相应地变化。目前，智能社会正处于从高能向极能跨越的关键阶段，需要不断进行制度创新以实现新的能量负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