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洁

    随便问一个中学生，历史上有哪些女科学家，十之八九，得到的第一个答案会是居里夫人。

    可是，如果问一个重点大学的研究生，玛丽·斯科罗多夫斯卡是谁？茫然的恐怕是多数。

    这位玛丽就是皮埃尔·居里的夫人，也就是居里夫人。

    1867年冬，玛丽生于被沙俄占领的波兰教师家庭，一出生就面对的是被侵略的民族、贫寒的家境。虽然高中毕业获得金质奖章，但当时的波兰大学不收女生，即使收，她也没钱读。从16岁到24岁，一个女孩子人生最青春美丽的时光，她在华沙当了8年家庭教师，和这个家庭的长子谈了一场不成功的恋爱，终于攒够了去法国读大学的钱。

    她经历了一个普通女人的一切：28岁结婚，生了两个女儿，流产一次，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丈夫遭遇车祸意外去世后，独自养大两个孩子。

    而她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发现了两种新的元素钋和镭，奠基放射性化学和物理。她还是世界上第一个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前后相距八年。

    诺贝尔奖章一共才有多少？可是在三十几年的时间里，光他们家就有两对夫妻、四个人，先后拿了三枚。

    而这些奇迹般成就的背后，是一个糟糕的社会大环境和一个糟糕的工作小环境。

    当时的社会对女性充满偏见，科学界尤其如此。现在盛传的居里夫人是“巴黎大学第一位女教授”和“法国科学院第一位女院士”，其实都不准确，而且掩盖了一些重要的事实。

    真实情况是，居里夫妇长期不受法国科学界待见，皮埃尔·居里两度申请索邦大学教职、一次申请加入法国科学院，都遭到拒绝。直到居里斩获诺贝尔奖，索邦大学和法国科学院才变了脸发来邀请。

    即使在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之后，居里夫人还是只能在一所普通的女子师范学校教书，没有自己的实验室。直到1906年皮埃尔去世，她才获准接手丈夫在索邦大学的实验室，但没有得到他的教席头衔。

    也就是说，居里夫人确实是“巴黎大学第一位做了教授工作的女性”，但不是“巴黎大学第一位女教授”。实至名未归。

    至于“第一位女院士”，啊哈，如果法国评选1910年的“十大新闻”，那么头条一定是关于居里夫人竞选下一年度法国科学院院士引发的全国性大争议。有科学家直接质疑：“你相信女性作为独立的人能取得科学研究成果吗？”1911年1月的科学院投票表决，居里夫人毫无悬念地落选，从此再也没有参选。

    同年年底，她第二次获得诺贝尔奖。在收到祝贺的同时，她还收到了某位科学家的善意忠告，说她现在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建议她不要独自去领奖，最好是直接辞掉这个奖。

    居里夫人有过一段美好婚姻，后来单身了，生活又艰难，情感又苦闷，这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郎之万，是皮埃尔的学生，按道理得喊居里夫人“师母”。

    郎之万为近代声呐研究奠定了基础。“九一八”事变后来华，不但支持中国抗战，而且推动建议成立中国物理学会，晚年加入法共，曾因反对纳粹而被捕。

    就是这么一个人，与居里夫人产生了感情。但他当时已婚，郎之万夫人还很厉害，公开了郎之万和居里夫人的情书，闹得沸沸扬扬。居里夫人心力交瘁，最后也没有能够和郎之万修得一段姻缘，在人生的最后二十多年里，独自终老。

    这份没有修成正果的感情，却留下了余响，多年之后，居里夫妇的外孙女和郎之万的孙子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