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乐界亚裔多

    □ 梅明蕾

    三位享有国际声誉的亚裔演奏家组成的“友情三重奏”，不久前在上海音乐厅首秀，他们是韩国指挥家和钢琴家郑明勋、日本小提琴家竹泽恭子和华人大提琴家王健。

    强调他们的亚裔身份，是想提及这样一个事实：在古典音乐界，大牌的亚洲（裔）从业者其实可随手列出长长的名单：小泽征尔、祖宾·梅塔、马友友、内田光子、郑京和、郎朗、谭盾、曹秀美等等，作曲家、指挥家、演奏家、歌唱家，不一而足；更不用说在众多交响乐团和歌剧院任职的不那么知名的亚洲（裔）从业人员。

    古典音乐的根在西方，古典音乐的主场在欧美，何以有如此多的亚洲（裔）人士在吃古典音乐这碗饭？这就说来话长。有资料表明，古典音乐在亚洲（主要是日、中、韩三国）的推行，始于19世纪下半叶，乃是东西方（文化）碰撞的重要部分，具体说来，是通过军队（军乐团）、教堂和学校这三个渠道来实现。直至20世纪中后期，古典音乐逐渐成为东亚中产阶级文化生活的重心，这从钢琴的普及和钢琴产量的日益提高中可见一斑。

    要说古典音乐界最早出现的亚裔明星，或为1884年出生的日本女歌手三浦环。1915年，三浦环以“巧巧桑”的角色在伦敦首演普契尼著名歌剧《蝴蝶夫人》而一举成名，此后又在世界各地大范围巡演，“日本蝴蝶”的美名从此不胫而走。

    当然，三浦环那时只能算是一枝独秀。亚洲音乐家开始受到西方世界普遍关注还是更晚近的事。1959年开始，小泽征尔接连获得数个国际指挥大奖，走上国际乐坛的同时，还带动了一批日本音乐家登上西方舞台；韩国的郑氏家族成员（大提琴家郑明和、小提琴家郑京和、指挥家兼钢琴家郑明勋）移居美国，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学习后开启了成功的国际职业生涯；一代中国作曲家如谭盾等人于20世纪80年代来到美国，为后继者创造了有利条件。这股风潮被称为古典音乐由亚洲到西方的“逆流”。

    顺便一提的还有“铃木教学法”在欧美世界的风行，数百年前由西方发明的“乐器皇后”小提琴居然用上了日本的教学法，似乎表明古典音乐具有某种普世性而并非西方世界专有。

    然而古典音乐一直都在普世性和本真性这两大命题间摇摆不定，却是不争的事实。确实，那么多亚洲（裔）人在古典音乐界畅行无碍且取得了显赫成就；但为本真说找到依据似也不难，毕竟概率上，西方人比亚洲（裔）人进入古典音乐更容易且理解更深刻，况且古典音乐的重镇多在西方国家。

    有意思的是，最近听到一首由柏林爱乐演奏家献上的木管五重奏《春江花月夜》，作品是中国的，乐器及演奏形式是西方古典的，五位演奏家中四位是亚裔，从中可见古典音乐的“普世性”；但那熟悉的旋律立马令我无限感怀，其中文化身份的作用应多少显示了“本真性”的存在。可见普世和本真，二者并非完全对立。

    说了这些，皆起因于这本《古典音乐界的亚洲人》。作者吉原真里系日裔美国文化史学者，学人的专业抱负结合业余钢琴家对于古典音乐的兴趣，多学科研究兼及广泛的田野调查，最终结晶于20多万字的篇幅。读了这本书，也让我与几位在欧美学习古典音乐的国内年轻朋友距离更近，容易体察到他们在异地谋生、攻读和发展的种种艰辛，也遥祝他们早日在自己所钟爱的古典音乐事业中立下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