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里奥-居里“浪子回头”

    □ 陈洁

    十八岁的少女艾米莉病了，她那给拿破仑三世当御厨的父亲心疼得不行，找了顶好的医生来看。医生诊断后说，这孩子病得厉害，随时可能死去。从那以后，艾米莉的大部分心思就用于保命，并因自己将死而忧郁。

    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写日记，这一写就是七十年！艾米莉是平凡的女子，看的想的记的也是最琐碎的事情，绝没想到会有“历史价值”。而现在，科学史研究者逐字逐句翻检她的日记，就因为她记录了她六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位，弗里德里克·约里奥-居里的一些故事。

    约里奥的祖父是巴黎公社成员，主张人要有自由和尊严，个性张扬，人格健全。父亲是富商，有钱没时间。

    约里奥十岁进私立贵族学校，全部精力就是用来玩，眼看又一个纨绔子弟茁壮成长起来，病弱的母亲和忙碌的父亲拿他一点儿辙没有，慢慢也就绝望了。还好这孩子突然醒悟过来，只是醒悟的代价太惨痛：部队来了消息，他应征入伍的哥哥“失踪”了，这是死亡的委婉表达。

    约里奥突然意识到人生的短暂和宝贵，他开始改邪归正，好好学习。

    约里奥有自己的偶像：居里夫妇。约里奥把报纸上的居里夫妇照片剪下来贴在房里，中学毕业后，他先申请巴黎一所不入流的学校。学了一段时间，攒了些学业资本，转到巴黎理工学院，又攒些资本，到毕业时，终于被老师推荐进居里夫人的实验室当助手。

    艰苦的追星行动终于有了回报。不过当时他绝对想不到，这回报还包括偶像的女儿。

    与居里夫妇的大女儿结婚后，这个狂热的追星族不惜修改自己原本的姓氏，将自己和妻子的姓合并为“约里奥-居里”，等于光荣地入赘了。这件事曾引起法国科学界广泛又长久的讥讽和闲话，但约里奥不为所动，我行我素。

    这对夫妻后来分享了1935年诺贝尔化学奖，并领导建成法国第一个原子反应堆。

    科研中，小居里夫妇也犯过错，两度与诺贝尔奖失之交臂，真是好不可惜。

    第一次，他们发现了一种高能的“γ射线”，它有普通γ射线没有的本事：轰击含氢原子的石蜡，会打出速度相当大的质子。其实，他们发现的是中子。这是人类第一次发现中子。伟大的发现就在眼前，但是小居里夫妇没有在意。好些年前，卢瑟福已经提出，世界上可能存在中子，可小居里夫妇对此动态竟一无所知。就在他们实验的前后，卢瑟福还曾经到法国讲学，做了一场关于中子猜测的报告，小居里夫妇也没有去听那次报告。他们就这样与中子擦肩而过。

    第二次也一样，他们发现了正电子，又轻易地放过了。

    结果是，1935年，卢瑟福的学生查德威克因为发现中子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第二年，这个奖颁给了瑞典裔美国人安德森，因为他发现了正电子。

    如果这两次都不犯错，小居里夫妇应该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唯一一对三次获诺贝尔奖的夫妇。

    受到爷爷的影响，约里奥-居里还是一个共产党员、社会活动家。约里奥的学生中有一个中国绍兴人，是钱玄同的儿子，叫钱三强。他和妻子何泽慧被称为“中国的居里夫妇”。开国大典那天钱三强被请上天安门城楼，他后来成为中国“两弹一星”元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