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最重要的是见识

    □ 李昕

    对于文坛新人、学术新秀的第一部作品，能否准确判断，是要考编辑的功夫的。

    大家可能听说过，曹禺的话剧名作《雷雨》最初发表时并不顺利，投稿给《文学季刊》，主编郑振铎和编委李健吾两人看过，都不看好（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名作家），稿子被压了半年之久，才转到另一位编委巴金的手里。巴金读了以后，大为称赞，又重新推荐给郑振铎，要求复议。这样改变了郑振铎的意见，作品才起死回生。

    大家可能也知道，《哈利·波特》的作者罗琳，她这部世界级的畅销书在投稿时曾经多次被退稿，因为她的书篇幅太长，一般的儿童文学读物编辑，认为儿童和少年不可能读这样大部头的书。更有意思的是，在获得《哈利·波特》巨额稿费，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作家以后，她隐姓埋名写了一本小说《布谷鸟的呼唤》，投稿也被退回，理由是编辑认为这本书“不会有销量”，同时编辑还建议罗琳去参加写作培训课程，意思是说她还不太会写书。

    这几个例子听来简直有些可笑。但是原因都在于，编辑在新人新作面前，失去了独立判断的能力。

    我们评价名作家的作品不难，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社会评价作为参照，但是评价新人，就没有了依据，一切要靠自己的判断。所以，编辑面对新人，面对有价值的新作，常常会有误判，这是他的判断力问题。因此我们常说，编辑最重要的才能是他的见识，也就是眼光，一定要准。

    见识或者说眼光是一种编辑特有的才能，依赖于他的学识，更依赖于他的阅读经验。编辑在整个出版运作中的价值，首先体现在这里。这种创新是原本已经存在的，是作者已经完成的，但是需要编辑去识别。

    另一种情况是编辑在出版过程中的自主创新，意味着编辑本人成为创新的主体和动力。有时作者的创新是局部的、分散的、零散的，并非作为统一的著作成果，而需要我们编辑把这样的创新整合起来，或集中起来，比如编辑一些选本、丛书，或者把不同作者提供的创新元素融合到一起编辑成书（包括将图、文、声像制品整合）等。像商务印书馆出版“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世界文学名著文库”、北京三联书店出版“哈佛燕京学术丛书”等等，几乎各出版社出版的丛书和文库，都是编辑的创意型策划，虽然丛书中的每一种都有独立的作者，每个作者都在进行着自己的学术创新、文化创新或者艺术创新，但是作为一套丛书、文库，体现的是编辑的整体创意。这一点很明白，不需要多解释。

    编辑的创意有时还意味着独出心裁的选题策划。这种策划，对编辑的眼光、判断力要求更高。

    大家一定听说过范用先生编辑《傅雷家书》的故事。翻译家傅雷和他的音乐家儿子傅聪通信谈艺术、谈人生，写了100多封信。傅雷本人和他的家人，事前谁都没有考虑过要把这些信编成书出版。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信件其实是书稿。

    但是范用先生听说这事以后，马上就动了心。他觉得这些信很珍贵，很难得，以他对傅雷先生的了解，他觉得这些信天生就是好书。于是他立刻找到傅雷的儿子傅敏，拿到书信，编成了一本《傅雷家书》，结果此书成了畅销书，四十年来销售几百万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