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武汉走出来的
表演艺术家

    □ 长江日报记者万建辉

    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电影《青春之歌》中林道静的扮演者谢芳，于12月19日凌晨在北京安贞医院去世，享年89岁。

    消息传来，20世纪60年代曾和谢芳在武汉人民艺术剧院搭过戏的武汉歌舞剧院编剧、原副院长沈承宙很是震惊。武汉歌舞剧院的老同事们都很难过，也很怀念与谢芳在武汉共事的演艺岁月。

    “她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电影演员，他们这一代老艺术家逐渐离开，是中国文艺事业的损失！”沈承宙说。

    ■ 武汉是谢芳艺术的摇篮，她的青春在武汉度过

    谢芳20世纪50年代踏入影坛，可谓“出道即巅峰”。曾出演《小二黑结婚》《白毛女》《太阳初升》等歌剧和《早春二月》《舞台姐妹》《泪痕》《第二次握手》《李清照》等影片。2016年，谢芳获得第33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终生成就电影艺术家”。

    谢芳1935年11月1日出生于武汉黄陂。自幼受父母的教育和熏陶，天资聪敏，喜读诗书，酷爱文艺。1951年，谢芳考入中南文工团，不到18岁就在歌剧《小二黑结婚》中担当主演。

    2018年4月，83岁高龄的谢芳和丈夫张目来武汉琴台大剧院参加“中华好诗词·唱响中国梦”中华古今诗词名篇大型朗诵演唱会，她说：“我们在武汉工作了12年，武汉是我俩艺术的摇篮，我们的青春就在武汉度过。所以一回到武汉，感恩的情绪就油然而生。”

    2020年10月27日下午，谢芳和丈夫张目曾经来汉参加第十五届华语青年电影周闭幕式暨华语青年新锐影人荣誉推介盛典。

    ■ 和谢芳搭戏，她一点架子也没有

    12月19日下午，正在外地的沈承宙接受长江日报记者电话采访，沈承宙说，20世纪50年代，他进入中南人民艺术剧院（1954年更名为武汉人民艺术剧院，下辖话剧团、歌剧团、歌舞团和乐团），谢芳的丈夫张目是歌剧团副团长。谢芳当时正好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青春之歌》。谢芳去北京前，他们夫妻俩经常演男一号、女一号，我们年轻演员都喊他们“大同志”。

    沈承宙说，《青春之歌》导演崔嵬曾是中南人民艺术剧院的院长，他让谢芳到北京试镜，仅仅试了两场戏，谢芳就被确定为林道静的扮演者。后来崔嵬解释，谢芳身上有一种革命气质，因为林道静最终是要走向革命、走向抗日的，是要进监狱、要斗争的，不是一般的“花前月下”。

    自信加天赋，让谢芳第一次演电影很顺利，几乎没有重拍。沈承宙认为，谢芳顺利出演女主角林道静，得益于她在武汉人民艺术剧院的锻炼。参演《青春之歌》前，她主演过武汉人民艺术剧院第一部原创大歌剧《开花结果》，主演过在武汉首演的阿塞拜疆喜歌剧《货郎与小姐》。

    谢芳在北京演完《青春之歌》后，在北京接连出演了《早春二月》《舞台姐妹》两部作品。三部经典电影塑造了三个经典的人物形象，也使得谢芳成为中国银幕上新时期知识女性的代表。

    “大约是1962年，谢芳回到武汉，正值团里排演歌剧《刘三姐》，谢芳参加进来演刘三姐，我正好演男主角小牛，要和谢芳搭戏，有点紧张。”沈承宙说，“排练和演出中谢芳非常谦虚，一点架子没有，对我这样的年轻演员非常照顾！”

    ■ 大院里的同事都为之骄傲

    12月19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汉口永清街的武汉楚剧院院内的国家一级编剧、著名剧作家、武汉戏剧家协会主席赵瑞泰家中。83岁的他回忆，1963年北京电影制片要调谢芳去做电影演员，同时也要把她丈夫张目一起调过去。武汉人民艺术剧院一下就失去了两位重要演员，遂提出条件，北影厂也要调一名实力演员过来。就这样，1964年北影厂调了当时已经很出名的歌唱家吴雁泽到武汉歌舞剧院工作。

    赵瑞泰说，当年大家都住在武汉人民艺术剧院大院的宿舍，像亲戚一样经常走动。赵瑞泰后来参军了，回来后还是住在大院，从事编剧创作。他从谢芳演的林道静等角色里学到不少东西，因为谢芳演的革命者演出了“革命者也是人，也有丰富的人的情感”的一面，避免了概念化、脸谱化、口号化的刻板革命者形象，角色从生活中来，追求真实，把人物内心的思想活动挖掘出来。“我后来的创作也是沿着这条路在走，这也是《青春之歌》从小说到电影感动和迷倒几代年轻人的原因所在！”

    赵瑞泰现在住的武汉楚剧院大院紧邻当年的武汉人民艺术剧院大院。“当年的许多老艺术家还住在这里，大家说起谢芳都很为之骄傲，毕竟是从我们大院里走出去的表演艺术家。”

    ■ 她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表演艺术家

    提起谢芳，中国电影家协会原秘书长、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饶曙光表示，谢芳的名字和电影《青春之歌》联系在一起，她也凭借着其在影片中的表演在1962年跻身新中国初次的22位“新中国人民演员”之列。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表演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塑造让观众能够记住的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在这一方面谢芳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她塑造的《青春之歌》中的女主人公林道静成为新中国银幕上富有青春激情以及历史、文化、人性内涵的代表艺术形象之一。

    饶曙光评价，谢芳对表演始终如一怀有敬畏之心。在拍摄《青春之歌》时，年仅23岁的谢芳努力把自己沉浸在角色之中，将她当时所能具备的对角色的所有感知、理解都投入进去。即便如此，她还是认为角色的塑造缺少来自生活、自然表现人物情感的表演。等到拍摄《早春二月》的时候，开拍前她几乎每天从头到尾读一遍剧本，对剧本中的每句台词的含义、语调，对每个镜头中人物思想情感的挖掘、连接、动作的设计，以及每一场戏的服装、化妆、道具都做了精心的安排和准备，尽量让人物的表演有在现实生活中自然长成之感。

    进入新世纪，谢芳对表演的态度依然没变。在她眼里，不论摄影机在哪里，她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不论戏份多少，她都会认真对待，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会精神饱满地完成。即便台词再少，她也会用细腻生动的表演将潜台词变成正式台词。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所塑角色般的英雄人物，也不认为自己应该成为注意力经济下的话题，而只愿意承认自己是一名老演员。

    饶曙光说，从谢芳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表演的意义不在于用表演去换取什么，而是在于把表演当作电影创作的一部分。谢芳对演员的理解不仅仅是话题的代表和创作者，而是在面对每一部作品的时候全身心投入其中，从而有来自现实生活的、更为真实的、自然而然的表现人物的表演。她对表演时刻的尊重也让其不仅仅局限于影视明星，而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表演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