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读鲁迅的小说,字里行间读出他对旧文化的激烈批判,心里默默给他贴上“反传统”的标签。
越长大越知道自己的无知和偏见,以为鲁迅对传统只有否定,那是极大地误解了他。
鲁迅的学问根基极深,他对古典文学、金石学、佛学、野史笔记等都有深入研究。学者孙郁在《鲁迅与国学》中指出,鲁迅的写作中暗藏了许多传统元素,比如《故事新编》对神话传说的重构,《野草》中庄子式的哲学思辨,甚至他的杂文笔法,也深受魏晋风骨的影响。大先生的深刻之处,恰恰在于他既能犀利地解剖传统的痼疾,又能从中汲取养分,形成自己独特的精神资源。
鲁迅反对僵化、异化的“传统”——比如礼教吃人、比如麻木的国民性。他撕开传统中虚伪、腐朽的部分,让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化得以浮现。这样的批判,是一种“祛魅”。
现代人对待传统,往往陷入两种极端:要么盲目崇拜,奉为金科玉律;要么全盘抛弃,视如敝屣。而鲁迅的态度提醒我们,传统需要辩证地扬弃——坏的,要彻底揭露;好的,要大胆继承。
鲁迅的文字、思想乃至人格,深深扎根于中国文化的土壤。现代人若想真正面对传统,或许该学鲁迅——既不跪着膜拜,也不指着唾骂,而是站着思考,让传统成为我们前进的阶梯,而非沉重的包袱。
王永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