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的魅力跨越东西方

    《牛郎织女》《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被视为中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其中《白蛇传》不但在中国本土有着漫长的口传历史和翔实的书面记载，还有着跨越亚洲走向世界的精彩“旅行”史。《世界的白蛇：经典传说的百年流变与跨界重塑》以英文写就，探讨白蛇传说在亚洲及全球范围内广泛而多样的传播，展现“中国的白蛇”如何突破了历史、文化、语言、地域的边界而成为“世界的白蛇”。

    ■ 《白蛇传》风靡东亚

    在华语世界，白蛇传说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老少皆知，被称为“国民IP”。

    白蛇电影第一次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是在1926年的上海。其后中文、马来语、日语和韩语的电影产品则贯穿了20世纪中晚期。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台湾50集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风靡中国大陆，对中国乃至亚洲流行文化的影响至今不衰，在中国、新加坡及其他地区不断涌现出重塑和改编的浪潮。

    2019年1月11日，第一部由北京追光动画和美国华纳兄弟联合制作的动画电影《白蛇：缘起》在中国内地上映，票房口碑双赢。该片长达一分钟的序幕中，用优美的水墨笔触勾勒出了白蛇的生活环境，让人联想起中国的传统水墨画。开场之后，动画片的风格就转变成了行业中标准的3D动画，与当代迪士尼和华纳兄弟的其他产品类似。

    在影视作品之外，普通话版的白蛇演出近年来频繁走出国门：先锋导演田沁鑫的舞台剧《青蛇》于2014年3月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肯尼迪中心上演；京剧表演艺术家张火丁主演的京剧《白蛇传》于2015年10月在纽约林肯中心上演。

    白蛇传说在全球传播的重要个案是著名动画导演宫崎骏与1958年日本动画片《白蛇传》的邂逅。这是日本根据中国传说拍摄的第一部长篇彩色动画片，宫崎骏那时还是个少年。1979年，他在文章中写道：“当我看到《白蛇传》时着了迷，因为它，我最终选择做一个动画片制作者。”

    在日本，白蛇文化也已形成了自己的传统，激发了几代先锋作家和电影制作者的创作兴趣，从上田秋成到谷崎润一郎，再到沟口健二以及上面提到的宫崎骏，等等。通过韩国电影导演申相玉的改编和传播，又形成了韩国与白蛇传说的独特联系，1960年的韩国电影《白蛇夫人》和1978年的《真白蛇传》，就是主要的例证。

    ■ 四幕歌剧《白蛇夫人》获大奖

    与之形成对比和呼应的是白蛇传说在英语世界中的变形与重生，由东西方两种远距离文化碰撞所产生的相互激发和彼此渗透，再加上当代新兴媒介和技术的介入，更使得白蛇主题和白蛇形象光彩夺目。白蛇传说与先锋理念和高端技术相互依托、彼此缠绕，不断生发出强大的诠释功能和繁复的审美效应。

    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白蛇传说就由美国传教士吴板桥和外交官克劳德译介到了英语世界。

    2011年，林晓英作词、周龙作曲的歌剧《白蛇夫人》获得了普利策音乐奖；2012年托尼奖获得者玛丽·齐默尔曼的独幕剧《白蛇》首演；2013年，为发布重要时装品牌并纪念传奇时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由生于印度、从时装模特转型为摄影师和电影人的伊翠妮创作了时装短片《白蛇传奇》。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四幕歌剧《白蛇夫人》，这部歌剧对于中西方音乐的综合运用同样精彩，由其所使用的乐器组合即可见一斑。剧中使用的乐器如下：数支中式笛子、埙、梆笛、曲笛、长笛、双簧管、两支单簧管、两支低音管、两个圆号、两个小号、低音长号、三个定音鼓、第一组打击乐（包括竹刷、弓、四条纱线、金属棍、大鼓、电颤琴、钟琴、铁砧琴、水钹、吊钹、两个京锣、梆子、五只木鱼和低音大鼓）、第二组打击乐（包括管钟、碗磬、音树、吊钹、雪橇铃、三个京锣、风锣和低音大锣），另有竖琴、二胡、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这一套精彩的乐器组合，既包括了日常生活的物件，又扎根于中西方音乐传统。正如普利策奖委员会的评价：“这是一部取材于中国民间故事、融汇了中西方音乐传统、具有深刻表现力的歌剧。”

    ■ “白蛇传说”魅力何在

    为什么“白蛇传说”的魅力经久不衰，而且跨越了东西方？

    作者考证了这一故事的文本流传，指出一开始白蛇的形象是邪恶的，后来出现了青蛇，青蛇身上似乎有某种人性，法海则是“正义化身”，西湖这一背景也是逐步加上去的。

    在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白蛇已经不那么恶，她更想成为人。在清代，尤其是最后一百年间，白蛇传说经历了一次重要的转变。方成培1771年的传奇《雷峰塔》、托名“玉山主人”的十三章章回小说《雷峰塔奇传》、1809年序刊本弹词《义妖传》，这些地方戏曲与说书表演将白蛇改写成可爱的形象，而法海则被重塑为拆散恋人和家庭的破坏者。“白蛇表演的流行也回应着大量普通观众的要求，从而促成了对白蛇传奇中善与恶的重新定义。”而在这一重塑过程中，人、妖、佛、魔之间的动态关系也进一步引导着人们去思索“人性”的边界问题。

    正是这些了不起的通俗文学、民间曲艺，在强烈的社会、政治和文化因素的影响下，将这一传说“转变为一个反权威文本”，为后世的各种改编和再创造提供了灵感。

    作者还联想到了2017年墨西哥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的电影《水形物语》，认为这是与白蛇传说相似的当代文本，两个故事的核心都是“怪物”成了人类的亲密爱人。

    作者表示，“白蛇传”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叙事，每一次重述都通过故事情节和人物设置的改编，创造出丰富的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也承载着不同背景的创作者对人性的深入探讨，由此形成了各自独立又彼此参照的世界白蛇谱系。白蛇传说在亚洲乃至全球范围内广泛而多样的传播，显示出白蛇现象的当代性和跨越性，及其对全球文化日益增长的影响力。 

    记者李煦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