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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日报 2025年05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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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跋集·

是处在“后全球”时代吗?

    摘编自刘东教授《是处在“后全球”时代吗?》小引、补记。

    □ 刘东

    十年以前,我出版了《再造传统:带着警觉加入全球》一书,来专门讨论“中国文化与全球化”的问题。现在这本书属于十年前那本小书的续篇,所以这两本书最好对照起来阅读。

    如果说,这个问题当时所带来的挑战,对于彼时的中国人是崭新的,那么竟然只是在十年之后,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世界性受挫,国际学界的时髦话题便已是“后全球”了。

    然而,相当富于戏剧性的是,前一本书还题为《再造传统:带着警觉加入全球》,紧随其后的这一本书,就已经在提问《是处在“后全球”时代吗?》。也就是说,仿佛刚刚还在追问“全球化”的来龙去脉,并且思考它对于中国究竟是福是祸,转眼就又提出了“后全球”的问题,乃至中国到底要在这种变局中如何自处。

    不过,我在那时即已指出,曾经表现得“浩浩荡荡”的全球化,本是个芜杂纷乱的复合概念,它先从西方化、国际化、世界化的内涵起始,又发展出普遍化、全球化甚至星球化的意蕴,而且,所有这些意涵还都无序地叠合到了一起。由此,一方面,到底选用哪种理论框架来概括当代,恐怕更多的还是主观的信念问题,取决于从心理上倾向于相信什么;而在另一方面,这种“后全球”的新拟术语,毕竟还是凸显了以往时常被忽略的、恰恰由全球化带来的全球性冲突,也放大了以往曾经淹没在乐观声浪中的、不断分崩离析的碎裂噪声。

    事实上,全球化一方面的确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诱使学者把世界说成是“扁平”的,或者把历史形容为“终结”了;而在另一方面,国与国间的快速角力与碰撞,也确实让原已存在的社会危机,通过相互的接壤、嵌入与压缩,而表现得愈加高涨、尖锐和恶化,乃至发酵出危机的平方、立方,甚至n次方,从而加剧了属于全球性的社会风险。

    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是否愿意采纳“后全球”这个概念,它都有助于我们警醒地关注到,全人类正面临着关键的临界点。如果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正因为抓住了全球化的正侧面,我们的国力得以迅速地腾飞,那么在今后的一段时间,能不能规避全球化的负侧面,同样攸关我们的国运。

    当然了,这个“全球化”进程到底能否被拯救,并不会只取决于某一国的选择;但反过来,我们自己是否坚持深化改革开放,以及能否创造出“中国文化的现代形态”,对于这个星球的未来仍将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