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杨振宁举办新书发布会

    □ 李昕

    2005年，我在网上看到一条关于杨先生的访问记。当时杨先生和翁帆结婚不久，很多记者关注他们结婚后的生活怎样，翁帆在干什么？杨先生说：“翁帆的英文很好，她在给我做翻译，我原来一些文章是用英文写的，自己也没力量去整理，现在翁帆帮助我翻译成中文。”

    我马上打电话和杨先生联系，告诉他北京三联书店愿意把翁帆的译文编成书出版，这本书可以署名“杨振宁著，翁帆编译”，作为你们两人合作的成果。杨先生听了很高兴。

    杨先生把这本书定名为《曙光集》。杨先生解释说：“幸运地，中华民族终于走完了这个长夜，看见了曙光。我今年85岁，看不到天大亮了。翁帆答应替我看到。”

    因为这是一本极有价值的著作，我们决定在新书出版时，就在北京“三联”编辑部楼下的韬奋书店里开发布会。这个书店里有一块空场，大概可以容得下百来人。

    杨先生是极认真的人，他曾询问会议需要邀请多少嘉宾，编辑告诉他多多益善，杨先生就当作一件大事来做了。他开列名单一丝不苟，用Excel表，写了好几十人的名字传真过来，名单上全是大人物，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政协副主席有很多位，部长有很多位，大科学家也有很多位。编辑把Excel表传真给我时，我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杨先生误会了，马上直接给他打电话。我对他说，会场就在我们出版社自己的书店里，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也请不了那么多的嘉宾，只需要“您请三五位好友足矣”。杨先生听了如释重负，连说这样最好。

    最后杨先生重新确定了嘉宾名单，他邀请了周光召（曾任中国科学院院长）、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许鹿希（许德珩之女、邓稼先夫人）、新加坡世界科技出版公司总裁潘国驹，再加上杨振宁夫妇亲自到场，阵容已十分强大。

    但这次新书发布会开得并不成功，对我们是一个教训。我们没有特别设计场地，结果秩序很乱。开会时，书店里的读者一听说杨振宁夫妇来了，一下子就围上来，小小的场地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因为我们没有策划和设计，让下面的观众和媒体随便发问。当时杨振宁先生和翁帆女士结婚不久，读者和媒体还在好奇之中，结果所有的话题都针对杨振宁和翁帆的婚姻，而且有人的问题问得很讨厌，比如问杨先生，你比翁帆大那么多，那么你死了以后同不同意翁帆再嫁？杨先生淡淡一笑，很坦然地说：“再嫁，没问题。”结果第二天好几家报纸都是以“杨振宁同意死后翁帆再嫁”为大标题。事后我到网上搜索，发现这场新书发布会白开了：在网上几天内就有几千条报道，居然很少有人提到三联书店，提到《曙光集》。

    这事我没敢告诉杨先生，怕他失望，怕他伤心，只是偷偷地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诸如请他出来参加中国出版集团在郑州举办的读者大会介绍《曙光集》，给他安排记者单独采访，并为他联系在一些大学做演讲等等。杨先生很随和，只要时间许可，他总是尽可能满足我们的要求。由于他的配合，《曙光集》销售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