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鸟雀

    □ 周莹

    初夏时节，我独自去爬山。在半山腰时，遇到一个熟人。于是，我与她结伴而行。

    山风微拂，我心惬意。

    我们爬到山顶上后，她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歇息。我却走到山风口，站着。迎面扑来一股凉飕飕的风，我忍不住喊了起来：“哇！我好幸运哟。”随后，我就张开双臂，张大嘴巴，仰起头，迎接风的抚摸和亲吻，陶醉在欣喜中。人生的快乐之事，莫过于在走了一段路，正大汗淋漓的时候与一股凉风相遇。美美哒的感受，让我喜不自胜。

    “你在干什么呢？”

    “吹风。”

    “吹什么风呀？来，到石头上坐着，歇会吧。”

    “这是一股友善的风。我喜欢它。”

    “你真是的，风，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风，有很多种呢。”

    “你还浪费时间研究风？”

    我只是回头，望着她，微微一笑。凉风掠起我的发梢，喜悦钻进我的心里。这世间，多美好啊，连风都愿意善待我。

    “我不喜欢吹风。要是没有风，日子就太平了。”她独自坐在树荫下，嘀咕道。她嘀咕的声音，被风送进了我的耳膜。

    风，有什么错呢？它只不过是路过这里。我也只不过是路过这里。恰巧，我与风相遇了。风和我，都没有刻意地寻找对方。我和风，只是生命中的一场偶遇。

    风，来的时候，恰好从大树上传来一阵鸟鸣。那只腹部银灰色、翅膀褐色的梅花雀，在用自己优美的歌声欢迎路过的风吗？

    梅花雀的歌声，我和她，分别都听见了。她不耐烦地说：“好烦，鸟声太吵了，你不叫不行吗？”她站起身来，用手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仰起头，望着树枝上欢快的梅花雀，大声喊：“飞远点，莫叫了。你的声音，好难听……”

    我伸出手，想要示意她不要这样对待一只鸟。梅花雀能有什么过错呢？它本来就生活在这个山顶上，是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它美好平静的生活。严格意义上，感到抱歉和愧疚的应该是我们。

    “它是一只梅花雀呢。鸟儿不叫，就不是鸟儿啦。你在哪里见过不叫的哑鸟？”我走近她，笑意盈盈地说。

    “没见过哑鸟。只见过这只叫个不停的鸟儿。”她有点不满意。

    “让它叫吧！有鸟叫声的山顶，更有诗意。”我退后几步，站在远处，仰望树枝上的那只梅花雀。此刻，它停止了叫声，歪着脑袋，合拢嘴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它的双眼里，既有惊恐，又有欢喜，还有一丝丝不安和恐惧。梅花雀，你在害怕什么呢？你拥有一对有力的翅膀，可以随时飞翔。

    我站在一棵橡树下，仰望那只梅花雀。随后，我瞅见了一只胖乎乎的黄雀，站在梅花雀身后的树枝上，静静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想对那只梅花雀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一直站在枝头的梅花雀，它听得懂我们人类的语言吗？它是否能够感受到我的歉意呢？或者，它对于我们的到来充满了警惕？

    这时，一只黄雀从我头顶飞过。黄雀是一种不太爱叫唤的鸟雀，它总是默默地站在树枝上观察着行人。“啪嗒”一下，肩头感受到一股热意。

    “是鸟屎……”她惊讶极了。

    “没事……”我不急不恼，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纸巾，扭过头，擦掉肩头热气腾腾的鸟屎。

    接着，又出现了一股清风。清风掀起树枝，摇摇晃晃。梅花雀站在枝头，身子随着风摇摆着，惬意的眼神，让我羡慕不已。呀？原来，梅花雀也喜欢吹风呢！我和梅花雀同时感受到一股远道而来的风的轻抚，这真是一件幸运的喜事。

    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树下的她，脸上的汗迹早已不见踪迹，眉梢多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清风与鸟雀，改变了她的心情！

    “有风，真好！”她轻言细语地说。语气柔和轻盈，恰如一阵悠悠晃过的清风那样，漫不经心，悄无声息。

    无论是与清风相遇，还是与鸟雀相见，都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那一刻，我心里溢满了喜悦。清风与鸟雀，都有治愈的力量，可以让我们烦忧的情绪变得温和，让我们困顿的心灵豁然开朗，可以让我们迷茫的双眼充满希望。原来，亲近一股清风，善待一只鸟雀，就可以获得心灵的宁静。大自然中的一切，其实与我们的生活都有着互相依存的关系。学会接纳，应该成为我们成长的必修课。